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自己占感情运,然后默默忍受桌上摊开的卡牌凝视自己的目光,最后把它们收起来,洗匀,不做任何记录。
上一次爱上直男的时候,我抽到一张魔术师和一张女祭司,另外一张牌是什么我已经忘记了。事后想到,魔术师大概是他的自我,在我眼里明显越界的行为,在他眼里只是正常的互动;又或许像我朋友说的,我没有隐瞒自己的性取向,他兴许只是享受向男人也散发性魅力的爽感,或者只是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。
至于女祭司,大概也能对应到我自己,像是一本合上的书,纵使心底波涛汹涌,表面上也一定面不改色。除了那封四千字的情书,我没跟他谈起过我的感受。就连被他骂过之后的那天晚上,我的朋友也只能面对要她陪着却一言不发的我。
爱上直男或许不是最操蛋的,另一种让我至今无法释怀的情感经历,是一位原本自称双性恋和「不确定自己取向」的男生,在拒绝我着急的表白之后,突然改口说自己是直男。我不觉得我能再遇到一位与我这样契合的灵魂,我大概永远也想不明白,那天我向他抱怨找不到男人之后,他对我说的「兴许是有人暗恋你但不敢说」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最近,如卡牌预言那般地,我又陷入了一种怪异、不可言状,但难以称得上愉快的感情境地里。
作为朋友与他交往,大概已有一年,不知从何时起,我看出他在我面前的扭捏作态,以及背后所蕴含的意义。只是我不知道作何反应,他也不做出直接的行动,我不想落得曾经的尴尬境地,一直不知如何是好。这种暧昧不清,在这个春天愈演愈烈,不自觉的身体接触、眼神间的躲闪和言辞中的拉扯,都是赤裸裸的信号,但就在刚才,当我在没有路灯的道旁树下听他的高谈阔论时,一种由矛盾滋生的忧伤又向我袭来。
中学时代,我明知会失败,却还是硬着头皮去表了白,因为我实在等了太久,我想要一个结果。我记不清当时那个小胖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了,但我知道,我就是奔着 1% 的希望和 99% 的破碎而去的。
前些日子,那种赴死般的行动欲望,变成了切实的希望,我清楚地记得,我当时这样告诉自己:他一定知道我想说什么,他一定会同意的,他为什么不会呢?而我要面对的,却是血一般酸甜的痛楚和残忍,无论是谩骂还是无休止的愧疚,说我牛逼也好,自顾自地道歉也罢,我都无法面对午夜月亮升起时,镜子里的自己。
现如今,又是另一番景象——我知道我一定会成功的,这还不是幼稚的幻想,种种证据都表明,我离那种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,只有一步之遥,可我却不敢伸手,因为我又不知道,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了。
我不会否认身材健壮的男性对我的吸引力,我也不会否认我没对他的身体起过哪怕一些不干净的想法,我也当然会承认,当他把头或身体靠在我的臂膀上时,我会觉得他有些可爱。可和他的交流越是深入,我就越是发现,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俗套的困境当中。
除了对苹果产品的赞誉和我学识中与他的专业屈指可数的交集,我们几乎没什么可聊。我们的音乐品味相差甚远,生活习惯上,除了夜里能一起约着跑步,也很难谈得上相似。我想,如果我跟他说话时多几分锋芒和直言不讳,我大概会和这位优秀共青团员起一些意见上的冲突。他把自己看了几年的游戏直播拿给我看,可我看不到他眼里的快乐,只看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特效和短视频配乐。尽管傲慢无礼,但我看到的是优美的形体和无趣的灵魂。
我理解不了上天的安排,我与他的生日只相差三日;在没有提前相约的情况下,我们都选了同一门课,每周都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相见;他与人交谈时的那般小心翼翼,又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。不过,我似乎早已不相信缘分了,那位和我有着相同音乐、小说和电影品味,还研读《塔罗葵花宝典》的,不也早就在愧疚和恐惧中逃走了?
当我这个感情白痴从幻想中抽离出来之后,又难免思考:我要找的是能与我攀谈到天明的灵魂,还是听不懂我说话、在我腿上安然睡去的小狗呢?话说回来,我似乎从来没去找过,我只是理所当然地等待。
水逆时感到脑子转不动,顾不了计划,只想切切实实地生活着,于是一边希望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,一边重新排列起桌上的物件。我把一面镜子摆在了屏幕旁边,我有时用它整理发型,有时隔着镜片上的污垢看着自己,感受自己眼睛里的弱小。
记于 3 月 22 日凌晨
标题取自 Lady Gaga 歌词《Don’t Call Tonight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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